第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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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许东阳已经从了连城,就这样,我住了十几年家最后成全了许家两段好姻缘。但后来,许芳菲就开始变了,一双眼睛如老僧入定班沉稳,好在我爸老了,许芳菲这一转变反而恰好迎合了他。
许东阳虽然碍着连城,对我没有怎么殷勤,但那眼神一下一下,里面都是内容。
我挡住了陈未未的视线:“不许看。”
苏小桃问问我对那短信有什么感想,我说:“我等着他来骗我。”
现在,他这暧昧只是为钱,他一直都为钱,当然,他为钱也是应该,谈情说爱也有成本。
“那就是吧。”
面对许东阳我只天真过一次,是初见他那日。当年他并无十分好,可那天风高云淡,他偏巧站在风口,衣襟猎猎,身后是一排法国梧桐,树叶将黄还绿,那个场面看上去是说不出的温暖,那刻,我的世界为他开了一扇门。
“我也没闲着,除了我就没人说话了。”
不过,那晚成全了许东阳,但凡我见过他一次,哪怕只是电光火石那一瞬,我就要心神荡漾很久,因此我原本是打算终身不再和他相见。虽说他是什么人,如何行事做派我都了解,可那又怎么样,女人有时痴迷男人恰好是因为他们不够好。
“也没饿着你。”
“我明白,可我宁愿不明白。”我要是不明白,许东阳还能骗我高兴一下,可明白了,就高兴不起来了,可就是不高兴我也得陪他把戏唱好,唱不好他就不来了。千斤买醉,我花千金买自己装醉。
“不是吗?”
有时候想想,我从许东阳那里并非一无所获,要不是他,我何时才能知道人间真有执迷不悟,要不是他我何时才能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。因为知道了这些,和苏小桃相比,我有时没有那么恨我爸。
聚会终于结束了,陈未未显然有些不满:“你们家都是些什么人,请客不招待。”
“闭嘴。”我制止了他抒情:“今天你是来给我扎场子的,不许说这些。”
“我知道,他早晚也是我的,先来算热身了。”我说。
从许东阳给我发了短信后,我几乎就忽略了所有,我一直想着许东阳这次将以什么方式从我这里拿到钱。直到陈未未提醒我,我才发现这次聚会已经结束了。
事后,苏小桃问我有什么感受,我告诉她,还不错,没什么说话,没什么人吃饭,甚至没什么人记得那天,如果说收获,就是我收到了条示爱短信。
真心实意对一个人好已是难事,若是虚情假意那就真如逆水行舟,得时时警醒自己,事做到周全,话要说得妥帖,否则不进则退,一个马虎就前功尽弃。可以想见,任是谁既付出了这般心力,不拿到手软如何值回票价。
“你到挺明白。”
席间,我爸话不多,但字字真是珠玑:“以后有空多和桃子回来看看,父母总还是父母,你们以后要是有孩子还是应该跟我姓,爸爸这些东西最后都是留给你们的。”我爸话音落了没多久,许东阳就用手机给我发了短信:“想你,有空聊聊。”
许芳菲看了看陈未未:“你多保重。”说完,一转身,婀娜多姿的走了。
我终于领着陈未未回家了,出于某种奇怪的理由我我甚至还给陈未未买了新衣服,陈未未此甚为不满,他从来以为自己是随时都能出厅堂进厨房的。但他以为不是我以为,我久未归家,回去半是认亲半是示威,陈未未算是我半张名片了,镶个金边也是正常。
因此我爸对许芳菲一直都是敬而远之,任她是柔情似水,我爸就是郎心如铁,她几番表白不成,最后绝望了,哭着和我爸道别,说自己死心了。她这一哭,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连,那眼睛更是楚楚动人,不语已是十分情,就这样,我爸当场投降,随后甩了我妈。
“除了骗我,他还有什么理由找我。”
陈未未哼了声:“你以为是个女人我就下手啊,要不是你逼我。”
许家人眼睛都生得好,许芳菲也是。当年也不知为什么,她就拼了命要嫁给我爸,我爸起初也未动心,或者是不敢动心。论年纪,人生路上他已下坡走了,而许芳菲却正当盛年,韶华正艳,论身份,他早是花开几度,许芳菲还是黄花闺女。要说我爸爸对许芳菲没有非分之想我也不信,可我爸也是江湖老手了,要女人一夜春宵他有多种途径,犯不着就把自己整个人搭上。
许芳菲始终不见老,许东阳也还是挺拔,我爸老了,连城也有些疲态了,大家坐着吃着,彼此心里都有事,谁和谁都有点牵扯,话都说得少,偶尔谁多说了两句,也透着谨慎,好在我带了陈未未,事后证明我带了陈未未同去赴宴真是神来之笔。
“为什么。”
我删了短信,没去看他。那刻,我恨自己胜过恨他。他不是好人,我早该知道,纵使我早不知道,现在连城端端坐在他身边,我总该知道了。可看到短信是他发来时,我心里还是一惊,转头看罢四周才敢打开短信看,其实不看,我那刻也知道短信里写了些什么,我不仅知道而且有些盼望。所以有时也怨不得登徒浪子负心汉骗人上贼船,能被诱得上船说到底还是自己对船有念想,只是到最后结局不理想,丢了名,失了身,自己又受不起世人指点,于是便都推说自己是天真,殊不知天真原是无欲的。
“是吗?”
见我领了陈未未去,许芳菲显然有些意外:“你知道什么是家宴吧。”
陈未未本就是不怯场之人,加上和在座诸人都无瓜葛,全场就他一个人和大伙不相干,说话办事毫无顾忌,其结果是最后他反而挑了大梁,劝这个酒,接那个话,整整一晚他一个人竟也把场面撑的好看。
那晚其实很无味,连城一言未发,始终只是微笑,许芳菲还是不动声色,我到是思绪万千,奈何心太乱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,我爸说了句明白话,可那话也并非只有那晚能说,陈未未到是吃饱了,可也颇有微词,整晚冷场,大概只有天知道这个聚会有什么意义。